第2章 发射

陈颖将凝聚程序打在结构上，构成整个结构的分形几何体开始闪烁着变形，陈颖的意识闪烁成无数黑色的细丝，最后这些细丝把周围的分形几何体旋转地扭动着吞了进去，它们慢慢液化，直到融合成一个透明的黑色人形。上面闪烁着一些光点，这些光点重新模拟出陈颖的外貌。

这个人被重新标记为陈颖。

融合完毕，陈颖在虚幻世界内徒手勾出一面镜子，把意识复制成了十几个备份，让他们去往不同的世界。

不知道自己回来的时候，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做完了这些准备之后，陈颖决定去找任务的提供者。超智能构造体艾达。

母世界之外有几万个主世界，每个主世界又有上亿个子世界。它们分布在不同的地方，人类的足迹已经伸向了银河系之外，而银河系内有一个超级文明的陵墓，它位于银心。

边界区域上人类开始分化，不同的种族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大。为了防止人类势力因此分裂乃至陷入战争，在第零纪元开始之前，最高元老院决定，开始改造重组他们自身的意识结构，以适应对不断发展分化的庞大人类星际社会的管辖。

当时那些掌握高级权限的从政者们的意识被拷贝，按照优先级融合进分布式超智能构造体。它与超弦网络架构处于同一界面。只要有超弦网络的地方，就会受到母世界中央构造体的控制。

这之后又过了很多年，星际殖民地开发边缘的几个较大的子世界出现了一些强大的宗教组织，他们宣扬后诺斯替主义，不承认经过意识上传并与人工智能融合所形成的母世界中央构造体的执政合法性。之后，中央构造体决定强制承认元老，人工智能，母世界中央构造体的三位一体性，不承认三位一体的均看作是对中央构造体的反叛。

不过，虽然他们进行了意识的改造重组并上传到了独立的一个虚幻世界，他们的影响依然留存在现实。到了现在，他们的势力并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神秘莫测。

不过很多时候，中央构造体并不会干预一些小事。因为已经被意识契约限制，没有人会做出什么破坏性极强的事情。而且没必要把主要的处理时长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陈颖拼命思考他要去的那个地方的样子。直到他被传送了那里。

现在陈颖抵达了与艾达的链接区域，在这个区域内，他找到了一个专用入口。

然而他并不清楚星联的人要找他到这个地方干什么。

陈颖穿过一段闪着各种各样光芒的通道，来到了一个由环状物构成的地方。陈颖尽力在脑子里想象出各种各样的理由，陈颖不知道现在自己为什么被唤醒，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他参加星联之前，并没有哪个人说他应该做些什么，他参加星联，是因为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陈颖是一名星联的人，他在这里和他的几个兄弟在一起，他们从来都不露面，关于这一点，没人比艾达更加清楚。因为之前在这个殖民行星上方的空间站内，他被要求进行强制休眠，直到艾达把他唤醒为止。这个行星上遍布着蓝绿色的特种矿井。

艾达就是在星球上空绕着行星旋转的这个纳米构造结构的全部，之所以称它为“结构”，是因为艾达能做的事情多到不可思议。它可以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适应不同的环境。艾达的思维沉睡在最底层的架构之中，它只需要稍稍渗出一点点注意力就可以了解大约半径八千万公里范围内一切微小的变化。它像一个慵懒的生物一样微微颤动着散出微尘，此前这种情况是需要这些尘埃在必要时也能互相粘合，成为坚固的屏障。

艾达漂浮在主行星上方，按功能来说，艾达现在是一个类空间站。

陈颖到达了工作区域，那里他可以接入沉睡的艾达。艾达对他说，如果你想要获得更高级的奖励机制，你可以接受一个具有更高优先级的任务。你有资格获得三重构造的工作。

陈颖同意了，更大的奖赏会带来更多的信息和更加强烈的快感。

于是艾达与他签订了意识契约。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违背的契约，因为它是基于契约范式，这种范式编码在人类意识上，如果上面运行的程序被达成，那么它就会激发奖励机制，如果违反契约，则会激发惩罚机制。惩罚机制导致的羞耻和痛苦是一般人无法忍受的，因此，第零纪元开始后的千万年以来，很少有人能够超越意识契约。

陈颖接到的任务来自主世界中央，那是一个具有超强奖励机制的任务。它的目的是保密的，陈颖不知道任务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过这没有关系，陈颖只要一步步地做下去就可以了。

陈颖年轻时不理解为什么那些超智能构造体为什么要给人类安排各种各样人类无法理解的任务。不过有一天他突然明白了，他只记得自己感到非常地恐惧，不过他好像忘了自己是因为契约范式的影响还是因为他意识到的什么事情。陈颖再也不想回忆那之后的事情，他宁可经历一次惩罚机制也不愿意想起。

不过，陈颖似乎从来没经历过惩罚机制，即使最低限度的警告也没有经历过，陈颖是一个很好的意识体，他从被生产出来开始就没犯过什么错误，陈颖是个优秀的意识体，他的其他。

陈颖曾经参加过一个发掘项目，目的是勘查人类所能确定存在的最恐怖和具有超越性的文明——暗灵——没有之一。这个文明可以追溯到千亿年之前，然而没有人知道它如何诞生在银河系中心。那里曾被认为存在一个超巨型黑洞，直到陈颖发现了它位于接受临界的信息频段。陈颖介入了那个频段，准备发掘暗灵留下的信息遗迹的时候，不知为何其他发掘队员的意识都突然消失了，陈颖获取了了遗迹信息库的拷贝，以及其中一个和他组队的发掘队员的意识残留。

之后，通过研究拷贝的信息发现，似乎遗迹传出的这些信息拷贝非常容易被人类理解，反倒显得有些不同寻常。因为某种原因，主世界中央构造体不容许这种信息的流传。

而且当时有些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说法是，暗灵将那些发掘队员们的意识改造了，重塑出了他们传达的信息，有很多证据可以支持这个观点，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因为前后的信息量是相同的。暗灵做的事情，就好像是在他们的意识上复制一份自己想要提供的信息，并把之前的信息置换掉了。

之所以没有改造陈颖，也许是因为已经复制完成，暗灵没有必要做没必要的事情，也就仅此而已。

不过，陈颖还有一点和其他的复制人队员不同，他被暗灵留下的痕迹沾染了他的意识体。

显然，主世界的中央构造体不能信任被暗灵的痕迹沾染的意识体，中央构造体让陈颖在一个空间站的第一层虚幻世界里休眠。直到现在才把他放出来。

陈颖觉得，现在自己接受的这个任务可能是一项自杀式的任务，不过陈颖并不反感，这主要是由于他在生产和改造成为一个合格的公民的过程中，被生产者在意识体中加入了对中央构造体的绝对服从。因此，他接受这个任务，就如同接受自己的宿命一样，他是绝对不可能违背中央构造体的。

陈颖通过艾达间接和主世界中央构造体签订了意识契约，接受了一个任务。

陈颖将自己的意识传送到一具专供作战生电纳米身体上，进入了第零层，也就是现实世界。陈颖已经在第一层待了比较长的时间，

陈颖放下流域阻器，用意念唤醒艾达的化身。

艾达分裂出一团流动的泡沫，它上面闪烁着彩虹色的花纹，不断流动。

陈颖将位置信息导入流域阻器，让全身被那团泡沫包裹起来。陈颖把自己的控制权交付艾达分裂出的子结构。那团泡沫迅速化成较坚实的形似液态水银的结构，它飞到艾达的主体上，艾达的巨大实体上，刚分裂出子结构的部分出现了一个凹陷。它和这滴水银状的子结构之间的空隙中，一种晶蓝色的涟漪闪烁即逝，一种柔软而强大的弹射力场被瞬间触发。陈颖所在的水银状液滴瞬间以极快的速度被发射出去。

陈颖将预定位置输入子结构中，陈颖的身体接入了子结构的艾达的让自己的代谢逐渐减慢。艾达的智能拷贝将控制这滴水银状的结构飞向交接位置，环绕行星运行几周后，在那里，陈颖将会和其他签订契约的人一起，完成中央构造体交付给他们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