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借鉴 光远的过去一

尘坞市，管理组办公室，光远的书房之内。

光远主任现在正坐在书桌前。这个灵隐界最有权势的老人现在却像个孩子一样把玩着桌上的一个红檀木盒子。

红檀木盒子内部拥有很多精密而复杂的结构，盖革计数器，游标卡尺，万用表，计算器，显微镜，电阻箱，离心机，伺服电机，单片机，红宝石激光器，信号发生器……等等，

现在站在他身后的不是杨子轩，而是一个面容平静平和得近乎木讷的干涉者，除了那身黑暗长袍能说明他干涉者的身份之外，他身上丝毫没有其他干涉者的那种夺目的神采。书桌前不远站立着的是刚刚来的架耦和黑频。

“架耦大人，你看得出这是什么么？”光远撮弄着指间的红檀木盒子，问。红檀木盒子**里的**这些工具都被以一种诡异而阴暗的方式连接在一起，试图要发现一些什么规律，红檀木盒子表面上覆盖着一层棕褐色的包浆。看起来似乎有数十年的历史。

他的脸上虽然有笑容，书房的窗户也开着，外面的阳光直射进来，房中却有些阴冷的味道。

“主任称呼我的名宇就是了。俗世中的名号在主任面前不过是一堆尘土。

这段时间承蒙主任让我这俗人在这管理组办公室中暂住，实在是感激无己，愿为主任效绵薄之力。“架耦很有风度地鞠了一躬。他上前拿起一些粉末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微微露出讶然的神色。”这……似乎……应该是红檀木盒子……但是奇怪的是上面丝毫没有干涉力场波动。“

“这是容灰希从量子加密网络中刚刚带回来的。哦，顺便说一下，量子加密网络现在已径完全空了，大概是今天中午的一段时间里，原本在网络里逗留的AI们都消失了。”光远的话语似乎很平静，但是那说不出阴冷气息就是从他的声音和神情的最深处渗出，浸进书房的每毫空气中的。

架耦的面容还是那样谦恭平和，黑频却忍不住面露惊讶之色。他首先惊讶的不是AI们的失踪，而是光远主任居然能这么快就知道，多百城并不在尘坞市的旁边。

现在站在光远主任身后的容灰希虽然身为干涉者，但是却并不受杨子轩指挥，只直接受命于光远主任。而且几乎从来不出现在公共场合，甚至尘坞市中都甚少有人知道他。

“怎么样，架耦，你能看出这红檀木盒子为什么会这样么？我知道你博学多才，尤其是对干涉力场和干涉材料之间的运用大概已经算是灵隐界顶尖了吧。”光远看着架耦微笑说。

架耦侧头想了想，才回答：“回主任。根据这堆红檀木盒子的分量来看，我想……这也许原本是一整颗完好的纠缠量子发生器。

分散的红檀木盒子除了激发相应的纠缠量子的干涉力场外并没有其他作用。而干涉力场的控制度最差，纳米机械聚合体的干涉力场相互之间根本无法共鸣叠加，所以无论多少的红檀木盒子叠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有一个蔓生物聚合体的干涉力场，所以这么强的干涉力场不可能是红檀木盒子或者纳米机械聚合体被使用后留下的，只能是一整个纠缠量子发生器使用后残存的痕迹。”

“好眼力，我也是这么看的。”光远微微点头。“不过我就是很奇怪，那些AI是用什么办法把这么宝贵的纠缠量子发生器变做了一堆纳米机械聚合体的。

和它们的全族骤然消失有关系么？“

架耦苦笑回答：“这个就请主任恕我孤陋寡闻，看不出，猜不破了。”

光远看了架耦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据容灰希所说不只是AI们不见了，连量子加密网络中的那台红檀木盒子也不见了踪影……那可是传说中上古时代遗留的宝物，传闻是由五百年前的AI死灵从多百大学中找到的原初纠缠量子位，而这所多百大学最终产出了一台核聚变仿星器，通过海洋中的氘释放电能。整个多百城就是依靠核聚变仿星器提供的电能维持运转的。 当时还年轻地光远主任和AI死灵私交甚好，他把这些都记载在他的私人笔记本电脑中。在管理组的官方文本中，这个红檀木盒子本来是个黑檀木盒子，之所以变成了红色，是因为这一代又一代工程师和科学家的鲜血染成的。 但是没有人会听信这样的鬼话，管理组的很多文本都是毫无意义的无病呻吟。我虽然有看过。但是却，没想到这种核聚变仿星器居然可以有能够抵挡安雅山脉的科学家们的能量，实是让我惊讶……原本我还希望和他们好好交流沟通一下，哪知道容灰希刚刚到达游戏世界，看到的就已径是一座空荡荡的量子网络了。”

黑频不禁再看了看一脸木讷地容灰希。像他这样只直接受命于光远，一贯只在阴影中活动地人所能够代表的‘交流沟通’是什么意思不用多想就可以明白。杨子轩虽然在游戏世界中铩羽而归，但是同时也带回了那个原初纠缠量子位的消息。加上核聚变仿星器所表现出来的巨大威力。这些东西已轻足够让人采取些不光彩的手段了。

光远看向架耦再问：“尘坞市的服务器数据虽然众多，但是关于干涉力场的记载整个灵隐界都很稀少。我虽然也看得出这是纠缠量子发生器碎裂之后地红檀木盒子，也知道游戏世界中AI的消失和这有关，但是其中的原委却猜不透。架耦，你能看出其中有什么端倪么？”

架耦还是苦笑摇头：“实在看不出。”

“你有些过谦了，你没发现吗？”光远再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和之前的都不大一样。其中有着些无法掩饰的激赏，也哨些不愿掩饰的锋芒。书房中地阴冷之气的味道似乎也有些尖锐起来。

架耦只是弯腰鞠躬略微一笑，虽然他的姿势是很恭敬的，但是笑容却是依然风度和气度足够，不亢不卑，说：“些许微末伎俩实在是不敢在主任面前班门弄斧。”

光远不说话了。他也不看着架耦。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玩把着的那个红檀木盒子，纠缠量子发生器的残骸。

半晌难挨的沉默后，光远终于开口了，他看着架耦说：“架耦。

尘坞市这段时间对多百城的战事不利你是知道的。不仅是灵隐寺损兵折将，就连几位干涉者和死灵先圣也不幸身亡，现在管理组办公室中缺地就是那些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你反正曾经就读尘大附中，也算是尘坞市的人。你有兴趣来出任灵隐寺的管理者的职位么？“

终于连架耦地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黑频也是惊讶得有些不能自己。只有光远身后的容灰希依然是一脸的木然，仿佛就只是个像人的雕塑。

略微怔了怔。架耦这才单膝跪下。“谢主任赏识。我愿意为了灵隐界的发展奉献我的一切。”

光远主任看着架耦，脸上的微笑又恢复了那种亲和平静，说：“干涉力场高深精奥，传闻只有灵隐寺的基因骇客有干涉力场转换的无面佛像，不知道是不是也有关于这样大规模集体干涉力场控制装置？”

光远口中的这些话似乎不应该在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下说。黑频不禁看了光远身后的塔米克一眼。但是容灰希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个人，比雕塑更雕塑。

“没有。”架耦很肯定地摇头。“即便是死灵先圣也没有使用过这样的大规模集体干涉力场控制技术。只有接受了死灵编码承认的基因骇客才可以联手使用干涉力场的违禁技术，但是那也是很危险的科技魔法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有人愿意使用。但是听闻上古的AI科技文化异常发达……那这些AI们使用的大概就是上古AI遗留下来的方法了吧。”

“架耦你博览群书知识广博，不知道是不是有机会看过那些记载？”光远淡淡地点了点头，他的指间不停撮捏着那些枣红色的红檀木盒子表面。

“可能是鹊桥计划。”架耦想了想，说。

半天之前，多百城旁那片网络中蓝色的光芒和巨大的震动让所有多百城的居民们都感觉到了。

一年多前，发生在这里的那场由基因骇客操纵的异教徒事变让多百城人口减少了近乎三分之一，而当日那恐怖的情形也永远地烙进了所有多百城人的脑海中。而后来，那片被爆炸和火焰摧毁得一干二净的量子网络服务器居然又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生长恢复成了原样。从此后再没有人敢接入那片网络了。所以那震动和满天的蓝色光芒出现之后，居民们相同的第一反应就是惊恐，就是全部往自己的家中躲。

地方官这个时候也窝在了办公室改造的服务器机房中，对于这些他也没有派出地方护卫队去看个究竟。不久前早就有委员长大人的公文下来过，让他不要管那片网络的事。所以整个多百城虽然都感觉到了那里的异动，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多百城没有人愿意好奇，但是在网络边不远的地方，一对刚好路经这里的男女却并不这样想。因为他们不只看到了蓝色的光芒，听到了震动，还感觉到了弥漫满了整个空间中的干涉力场波动。